Archive for the '樂樂眾樂' Category

到台北看披頭四

Beatles.Tomorrow.20150119

上周終於迎來期待已久的小長假,又溜到台北短遊。到台北,除了尋吃以外,也可以作一回假文青,自我感覺良好一下,除了泡咖啡店逛書店買精品文具,也可以參觀藝文展覽--這次也不例外,特地去了華山1914看《披頭四展 The Beatles, Tomorrow》。其實這個展覽,是我這次到台北的唯一理由。

自中學時初次接觸披頭四的音樂以來,一直覺得並驚嘆的是他們的音樂然已經差不多半世紀,但是總不會過時,亦會隨著歲月增長而不斷有新發現,無論是知道更多歌曲背景而更認識歌曲本身,還是隨著新版本錄音的出現(加上有財力去將這些版本恭請回家)而聽出更多以往聽不到、或漏掉了的細節也好。我想,披頭四持久不衰的魅力大概就是這樣吧!

說回展覽好了。展覽通過大量精選相片及展品,展現披頭四由初出道、紅遍半邊天、到最後解散不同時期的面貌,不過如果大家有機會去台北看這個展覽,除了門票以外,也請再掏腰包租借解說機,去聽策展人馬世芳的解說,因為單憑看相及旁邊的文字,是會錯過很多東西的。

要在眾多展出的東西中,找一張我最喜歡的披頭四照片,實在不易。勉強要選的話,我想我會想是George Harrison摟著他太太Pattie Boyd的那一張照片,給我的感覺時,即時在一眾傳媒包圍下,這對男女仍然好像不受外界侵擾般,相當悠然自得。當然Pattie Boyd也是個美人,不然的話怎麼能令George Harrison寫出《Something》,還有Eric Clapton寫出《Layla》及《Wonderful Tonight》這三首名作?(相比之下,我一直不喜歡小野洋子...)

另一個有趣的地方,即在披頭四的展覽完畢之前,所展出的一大堆台灣在六七十年代所推出的披頭四「唱片」。在版權還未有很講究的年代,「老翻」以不同的形式呈現,可說是八仙過海各施各法,但當中有些是「雜錦」,有些是將專輯原封不動的照抄過去,看著看著,實在很有趣。如果大家有空的話,可以找馬世芳的書《耳朵借我》(台北:新經典文化,2014年5月)來讀讀,因為當中那篇〈生平買了最多卡帶那一天〉對那時的台灣「老翻」唱片工業有相當生動的描述。

再談一點披頭四的事。正所謂第一接觸的東西印象最深,以前我會和人說,我最喜歡的扣披頭四唱片,是他們的早期作品(畢竟我的入門曲是Love Me Do啊),不過年紀大了,益發覺得《花椒軍曹寂寞芳心俱樂部》才是最了不起的唱片(《阿比路》可排第二),因為其野心之大,還有當時錄音技術的限制,令我們現時以為理所當然的東西,在當時要廢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可以做出來,當然還有像《生命裡的一天》(A Day In The Life)的製作過程,都已經成為傳奇了。這種心態,令我想起初看奧遜威爾斯的《大國民》時,覺得平平無奇般,但讀多了電影史,才知道這電影的在當時是如何創新如何破革--站在技術發展受惠者/享受者的角度,去評價以前技術不發達的事情,看來也是自曝其短而已,真的要引以為戒。

同樣地,以前我會覺得,單聲道的錄音老土、陳舊,是恐龍年代的產物。不過最近有機會借來披頭四的單聲道版本錄音(09年推出的那一套版本)來聽,才發現當中的聲音,比立體聲的版本要結實得多,也終於明白為何當年聽立體聲版本時(我的是第一代CD版),總覺得為何樂器及人聲要分開左右喇叭來出,聽上來有點怪怪的感覺--因為當年聽流行樂的人絕大部分都是只得一個喇叭,做混音的也是以「用一個喇叭播如何取得最佳效果」的這樣一個目標邁進,而立體聲版本只是硬要將不同音源,分配到左右兩邊來播而已,沒有所謂立體聲錄音空間感的概念--只要聽聽《橡膠靈魂》中,立體聲版如何將人聲搬到右聲道,對比單聲道版本時,顯得多麼不平衡,就知我所指何事。

難怪披頭四成員,在參與唱片混音時,從不參與立體聲版的混音,而只是參與單聲道版的製作。看來是我的古典音樂啟蒙年代,經常被所謂名盤、但錄音質素劣得很,又鬆又朦矓的單聲道錄音害了不少呢。

代郵:中大合唱團演出又來了!

2013-XP-Leaflet-front這裡每年「定時」出現的一種文章,就是為中文大學合唱團的演出做宣傳--合唱團的音樂總監朱振威,是我在中大讀書時已認識的朋友,他對合唱團的付出及熱情,套用我很喜歡的一套電影的中文片名,就是「熱情如火」!

雖然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中大合唱團支持者(工作關係,很多時未能抽空出席欣賞演出),但是朱兄來函,希望借這裡一角,代為宣傳在「拆禮物日」的演出--麥格尼與中大合唱團:冬日戀曲--怎可能有拒絕的理由呢?尤其近年聖誕假期,早已變得極度商業化,非要大吃大喝大購物不可,與其在商場與人爭路;又或是窩在家,看那些沒太多營養的電視節目,為何不用一晚時間,好好聽一晚的好音樂,讓自己放鬆開心一下?

況且,票價不是太貴,應該算是很超值的吧--而且還可以幫助中大合唱團「走出去」,令更多有心,但經濟情況不允可的合唱團成員,到外地演出啊!

好,以下是當晚節目的簡介:

今年冬天,中大合唱團再度邀請傳奇爵士大師候活麥格尼,在聖誕翌日攜手打造一個浪漫之夜!在《冬日戀曲》,我們精選了多首經典情歌,由候活麥格尼以爵士合唱風格重新編曲,為這些情歌注入全新情懷。候活麥格尼將會率領城中知名爵士樂手程理高(薩克管)、蕭偉中(低音大提琴)及陳江平(鼓),以最強陣容,與中大合唱團一起為大家送上一場盡視聽之娛的爵士盛宴。

節目包括
I Don’t Wanna Miss A Thing, She, Shape of My Heart, You Are My Sunshine, Martha, A Beatles Medley, etc.

門票除了可以到城市電腦售票網的據點外,還可以上網購買。

希望大家多多支持!

《孤星淚》

聖誕假期期間終於去看了《孤星淚》電影版。拖了多天才願動筆寫這篇,可能是因為我對這套音樂劇太有感情,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入手評這個電影版吧。畢竟自《孤星淚》一九九六年在港演出以來,連同在倫敦看的演出,我大概已經看了至少十次,還沒計手上兩個版本的唱片(一九八五年倫敦版及一九八九年交響樂全版)被我翻聽多次呢。

在討論《孤星淚》電影版時,我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,就是說電影版好看的人,十居八九沒有看過原裝版;說電影版不好看的人,十居八九都有看過舞台版,當然也有例外,但是實屬極少數,是用五根手指數也嫌多的情況。這或者可以說明,太愛舞台版《孤星淚》的人去看電影版,可能會因為先入為主的印象太深,致有「新不如舊」之感,又或者以舞台版當成標準,然後拿電影版來比。雖說這樣做有點不公平,但這亦不是很正常嗎?

我在看罷電影版後,在自家的臉書留下了三個字:不喜歡。我首先不喜歡的是演員的「歌唱表現」。正如前段所說,拿舞台版或唱片去與電影演員比,縱有不公,我亦一早有了心理準備,知道羅素高爾、曉治積曼等演員,都非科班出生,不能要求那麼高,但是正如友人所說,一聽到羅素高爾開口唱歌,就進入了電影/音樂劇原著小說的名字《悲慘世界》。尤其是Javert這個角色,是舞台版--個人認為--最突出的角色之一(其餘包括Eponine及主角Valjean),他的首本曲Stars,是他對「執法」的謳歌,藉此以明其剛直不柯之志,唱起來慷慨激昂,但是羅素高爾唱起來,只可以用「溫吞水」來形容,平平無奇,或者如《紐約時報》這篇所言,羅素高爾沒有一把有說服力的聲音。

縱或有人認為他有演技(這個我亦很懷疑),但是也彌補不了唱得差的遺憾。我還是認為,Philip Quast在八九年唱片及十周年大匯演的版本,才是對版的演譯。

曉治積曼的Valjean,縱比羅素高爾好點,但聽上來總是怪怪的,大概是因為他經常變調(?)的緣故。反而驚喜是Amanda Seyfried,她唱Cosette令我有「驚豔」的感覺,Samantha Barks在倫敦有演Eponine(除了舞台版,還有廿五周年大匯演),表現亦好。至於不少人討論的Anna Hathaway,我承認我偏心及有粉絲心態,但我的確很喜歡她唱的I dreamed a dream的...這簡直是催淚的演譯啊(極度不客觀泊主的OS)。

另一個不喜歡的地方,是電影版所涉及的到的「處理」。舞台版長達三小時,電影為了長度而稍作「濃縮」可以預期,但好幾個劇情的轉折忽然沒有了,反而顯得突兀。在舞台版中,Valjean當市長時,見義勇為獨力抬起木頭車,將被壓著的人救出來,在旁目睹一切的Javert,就想起了他追捕多年未果的Valjean:

(Javert)I have only known one other
Who can do what you have done
He’s a convict from the chain gang
He’s been ten years on the run
But he couldn’t run forever
We have found his hideaway
And he’s just been re-arrested
And he comes to court today.

Valjean之後「挑戰」Javert說,Javert可能是找錯人,他可能才是要拘捕的人。電影版沒有了這段,一來令之前鋪排Javert力大無窮,惹人起疑的作用等於零,二來亦失去了之後Valjean陷入兩難掙扎的「導引」。

電影版另一個令我覺得不習慣的地方,是歌曲的編排有所調動。將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?調後一點,我還可以理解,但是Eponine在舞台版第二幕,送信給Valjean後才唱的On my own,調至那麼前就實在令我覺得太怪了(我在戲院中慘叫了一聲),即使有Samantha Barks的歌音也不能補救。雖然自首演至今,歌由有增刪,次序有改動,但是我仍覺得不習慣,還有還有這裡減一點那裡減一點--好像是Eponine死前唱的A little fall of rain就縮短了--得出來的結果是太「急就章」,正如Jacky所說

好些曲目已編得很短,歌一首接一首,還未及回味,新劇情又展開了。結果是故事不夠力推動角色的感情,而只能靠演員大頭演技演唱,難免有點空虛。

舞台版雖然長,但不令人覺得「難啃」,亦不會覺得一味「衝衝衝」,我想是歌曲的編排「緩急有致」的功勞。我很喜歡的舞台劇一幕,是學生起義失敗被全殲後,Javert來到現場視察及找Valjean的下落,首先他爬過了雜物,看到台上屍骸遍地,然後舞台開始轉動,轉出雜台的另一面,見到死也死得很英俊(笑)的Enjorlas(幸好電影版還保留他倒吊死的一幕!),舞台再轉一百八十度,觀眾再見到Javert坐著沉思,然後劇情就轉到地下水道的一幕。期間音樂是Bring him home,多麼感人,多麼諷刺!

寫了這一段,其實想說的是,《孤星淚》舞台版除了音樂之外,舞台設計及調度都亦很出色。與另一套長壽音樂劇《歌聲魅影》有華麗佈景不同,《孤》舞台好玩之處,就是寥寥可數的道具,通過不同的組合,可以變出不同的場景,好像是貧民窟、學生起義的路障;Valjaen住宅的大閘及工廠的操場;Marius唱Empty at empty table,及Eponine唱On my own,更只是用燈光做出空空的酒吧,及一片蕭索的巴黎街景。這種簡約的手法,既不會叼了音樂及歌曲的光,亦可以令觀眾留下深刻印象,是很高明的做法。

但是由舞台搬到電影這個媒介,就肯定出現難題,因為總不能將簡約舞台設計,照單全搬到菲林上。但是《孤星淚》電影版強調「本真」,處處力求重塑十九世紀的法國風貌,再加上好像這篇所言,導演Tom Hooper近乎Obsessive Compulsive地用上大特寫來拍演員唱歌,我又會覺得,畫面的細節太多,搶去了音樂的風頭,令歌曲的感染力打折了。但是「有沒有更好的改編方法」這個問題,我是不懂答的,我只會認為,《孤星淚》音樂劇中,音樂的比重感該稍大於視覺吧。

最後想說一句。看到不少評論《孤星淚》電影版,都說這是「歌劇」改編,甚至連名人也作如是說,亦看過有人寫道,稱不習慣電影像歌劇般「由頭唱至尾」云云。但得指出,就是《孤》電影版已經是有對白了(我很驚訝),二來《孤》不是歌劇而是音樂劇,而它的形式又與我們香港人所認識的音樂劇不同,在搞清歌劇與音樂劇的分別之餘,亦需認識音樂劇也有不同的形式,不是一味只得如Mamma Mia、Chicago之類,否則說出來就貽笑大方了。

廣告時間:中大合唱團周年音樂會

每年一到初夏時節,又是中文大學合唱團舉行年度音樂會的時間。吾友朱兄今年如常廣發邀請,真的非常有心,我也自是義不願辭,借這裡一角為他及合唱團宣傳。今年音樂會的主題是《華麗之聲:韋塔克作品選》,主打美國作曲家韋塔克(Eric Whitacre)的作品,此外亦有港、台作曲家的新作品,曲目如下:

陳能濟:《古詞二首》
鄧樂妍:《霜雪》(世界首演,此作品於2012年由香港中文大學合唱團委約,費用由「CASH音樂基金」贊助)
冉天豪:《風雪戀星》組曲
Eric Whitacre: The Seal Lullaby
Eric Whitacre: Cloudburst
Eric Whitacre: Sleep
Eric Whitacre: Animal Crackers Vol.1 & 2
Eric Whitacre: Five Hebrew Love Songs
James Erb (arr.): Shenandoah
Jack Halloran (arr.): Nelly Bly
Jack Halloran (arr.): Witness
Mack Wilberg (arr.): Cindy

這次年度音樂會,在六月六日舉行,地點是灣仔演藝學院賽馬會演藝劇院,票價為一百四十元及二百元(學生、長者有限量半價優惠;購票十張以上亦有九折),已在快達票及通利琴行開售。真的老土、硬銷也得說一句:如此「抵睇/抵聽」,值得各位買票入場,支持這群對音樂非常有心的支持者!希望屆時會在演藝學院碰上你們。

如果對中大合唱團有興趣,可以在Facebook的專頁、以及TwitterYoutube的帳戶,跟蹤他們的動態。

雜誌樂評水平確不同

本來樂評這回事,是主觀得很的,甲的糖果可能是乙的砒霜,是不二的老實話。不過揭今期的E-Zone,看到這一篇評陳奕迅EP “Stranger Under My Skin” 的文章,實在令人十分驚訝--原來唱片第二首歌曲Stranger Under My Skin,是一.首.英.文.歌!那末我聽到的那些歌詞,是甚麼東西來的?

但老實說,這篇樂評,我是徹頭徹尾的不同意。Bonus CD的三首國語歌更好?別胡來了,這三首歌才是Weakest link,一如以前陳奕迅的唱片,「夾硬」加入一兩首國語歌那般(好像U87般),《最後派對》才是整張唱片的亮點--尤其是與《七百年後》放在一起來聽,更堪玩味。

本來應該對別人的意見要包容一點,但是見到如此亂來的文章,我真的有點懷疑,操筆人有點亂塞字數當交差的意圖...

讀《披頭四:艾比路三號的日子》

借白先勇在《臺北人》第一篇小說的首句來用--相信沒有人會不同意這句話--「披頭四總也不老。」雖說是四十多年前的音樂,但是聽了這麼多年,仍然是百聽不厭,還要定時定候來敗家,買他們的「新產品」。

市場傅聞,蘋果唱片終於與蘋果公司達成協議,在iTunes賣披頭四的作品。我這個粉絲當然樂觀其成,不過一來香港版的iTunes沒有賣歌服務,二來我也認為,披頭四的音樂還是要買唱片才夠過癮,所以傳言屬實,我也不會掏腰包了。

〔晚上十一時十分更新:剛貼出這篇東西後,蘋果就真的宣布和蘋果唱片合作,披頭四的唱片終於在iTunes賣了

說起披頭四,要岔開一筆說我上月台北之旅的買書收穫。其中一本書,就是剛出中文版的《披頭四:艾比路三號的日子》(右圖,下稱《披》)。此書作者是曾任披頭四(及之後保羅麥卡尼「單飛」時期)多張唱片的錄音師及監製的傑夫.艾莫瑞克(Geoff Emerick),中文書名稍縑平淡,英文原名Here, There and Everywhere: My Life Recording the Music of Beatles更好玩,因為前半部就是《左輪槍》(Revolver)其中一首歌曲的名字,名字後半部就玩了雙關詞,因為艾莫瑞克一來親歷其境,二來他與披頭四合作多年,所以「現場」(Live)與「一生」(Life)兼備也。

關於披頭四的書,要麼就是類似當年《披頭四編年史》(The Beatles Anthology)的事績書,另一種就是回憶錄形式。《披》明顯屬於後者。艾莫瑞克十多歲中學畢業後,就加入了EMI當見習生,除了見證披頭四在艾比路的第一次錄音,之後就成為披頭四唱片的錄音師(自《左輪槍》起),直至在《白色專輯》受不了樂團四名成員的爭吵而「劈炮」為止,但之後又重出江湖,為《艾比路》錄音,及負責蘋果公司的錄音室事務--凡此種種,都是在他三十歲之前發生,也已經夠傳奇了。所以買了這本書以後,人還沒有離開台北,就已經書不離手,但凡坐的士坐捷運,還有回港的飛機上,都是捧著書讀的。

《披》這本書「好玩」之處,就是艾莫瑞克作為一名「內幕人」,給讀者如我者,看到不少有關披頭四製作唱片的過程,尤其是在資源緊絀(艾比路的器材不及大西洋彼端的美國),還有公司古舊規則的束縛下,披頭四及幕後製作團隊,「突圍」創新的過程。而艾莫瑞克也提供一些已知故事的另類版本,就好像在《花椒軍曹寂寞芳心俱樂部》中的〈為了凱特先生〉(For the Benefit of Mr. Kite!)這首歌,過去的說法是,佐治馬田著人將錄了管風琴音樂的磁帶剪碎、撈亂、再拼接,但是艾莫瑞克說:這個技倆,其實早在錄〈黃色潛艇〉(Yellow Submarine)已經用上了(《披》頁一六一、二一五)。

另一個對我來說有趣的地方,是艾莫瑞克直截了當的指出,披頭四的唱片,要聽單聲道版,才聽得出味道來,好像是〈平裝書作者〉(Paperback Writer),他就說立體聲版本「支離破碎」(頁一五四)。不過最近重出的單聲道版本全集,實在太貴,教我不捨得買...

無疑《披》是一本令人大開眼界的書,尤其是你對披頭四幾張最重要的唱片,是如何的錄成有興趣的話。不過讀著此書,令人感覺驚訝的,是他對披頭四各人的評價。很明顯的,這書給人的印象,是艾莫瑞克是「麥卡尼派」的,因為當中他對麥卡尼的稱讚,可以用「滿溢」兩字來形容--無論是人格,抑或音樂、演奏技巧也好。在艾莫瑞克的筆克,約翰連儂是個喜怒無常的人,對佐治夏里遜更是諸多批評,好像是經常出言不遜,又或是在錄音時經常搞砸,等等。雖說艾莫瑞克與披頭四的關係,是第一手的經驗,況且他要在此書怎樣說,也是他的個人意見,但是讀畢全書,撇除艾莫瑞克對佐治夏理遜極罕有的讚美(像是他在《艾比路》的幾首歌,又或是《左輪槍》的〈稅務員〉〔Taxman〕),實在不能不疑惑,艾莫瑞克對佐治夏理遜的批評,是不是有點言過其實。

怎樣也好,《披》是一本可讀性甚高的書,值得推薦給披頭四的粉絲們。

說起披頭四,想起去年蘋果重出重新混音的全集時,我錯失了最初預購的機會,結果那間專「坑人」的唱片店,在第二批貨源進店時,給我開大殺價,比最初的預購價貴了不少,結果我當下放棄了買boxset的機會,之後也一直沒有買新版本的披頭四唱片(況且舊版本的cd,我是集齊了的),但是在台灣的第一晚,去了土林夜市,經過一間唱片店,進入閒逛時,店內喇叭在播著的,是新推出的「藍大碟」的歌,當下猛然發現:怎麼好像聽到了好多以往在舊版本,聽不到的細節出來?回港後再買回新版的紅藍大碟,戴起耳筒一聽,就好像是重新發現般,看來也要慢慢儲錢,再敗一套新牌回家了...

(忽然)長命百歲の悲劇

今年是作曲家馬勒(Gustav Mahler)誕辰一百五十周年。「粉絲」如Norman Lebrecht者,出書紀念自然是指定動作,今年英國廣播公司逍遙音樂節(BBC Proms)的第一場演出,就是馬勒的第八交響曲--有是馬勒迷的朋友,在Facebook問有沒有辦法,在BBC自家的iPlayer上看重溫那晚的直播呢。

得承認,我不是馬勒的狂熱愛好者(所以說,Proms第二晚以音樂會形式,演出華格勒的《紐倫堡名歌手》才是我那杯茶,嘻),他的九首交響曲,認真地聽過的,只是第一至第五而已(某年有幸,得在半年之內,聽到馬一至馬五的現場演出)。對於他的其他作品,如《大地之歌》等,至此刻為止,仍未「通電」--或者再需多一些時間的磨練/洗刷,才得領會其真諦吧。

日前讀《三聯生活周刊》第五八七期,主編朱偉在其專欄〈有關品質〉,談馬勒的歌曲作品,比較不同版本的優劣。朱偉寫音樂的文章,可讀性高,不過邊看這篇名為〈馬勒的歌曲〉的文章時,真的是疑竇團團...其實都是職業病發作,對於芝麻綠豆的小事大驚小怪而已。朱偉好心地,在文章中提及過的名歌唱家的名字後,附上英文全名及生卒年份,最初見Janet BakerKathleen Ferrier,都沒有太大問題,但是當他提及美國男高音James King時,附注說他「一九五至--」時,我又開始有點懷疑...

當時心想,我這個音樂「段數」甚低的人,又怎能懷疑作者呢?再讀下去,又好像是我多疑了,因為以我所知,Christa LudwigBrigitte Fassbander還在世(附帶一提,Fassbander在Carlos Kleiber棒下,唱《蝙蝠》中的奧洛斯基王子,一直是我的最愛)都還在生,Anne Sofie von Otter當然還在演出啦,但是讀到最末一段,又見他提到Elisabeth Schwarzkopf,「竟然」是「一九一五年至--」時,之前對作者的「信任」就消失了,因為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,她是在零六年去世的,因為我清楚地記得,是在當年八月,在米蘭花了三歐元多,買英文報紙看時,讀到她的訃聞的(看,我就是那種專記著瑣碎小事的人!)。

當然,James King早在零五年作古,Schwarzkopf亦在零六年仙遊,作者似乎實在有點大意,或者是趕稿之際,未及查找資料的緣故?不過說笑一句,去世者突然「復活」,也可算是「(忽然)長命百歲の悲劇」吧,哈哈!

柴六的淒愴

心血來潮,找回Sergiu Celibidache指揮慕尼黑愛樂團的柴六來聽。「柴六」的「悲愴」之名,大抵不少人都知道,以其名字視之,當然是最後一個樂章最名副其實--尤其是經過第三樂章的狂歡過後。不過我最喜歡的一段,而且是近年感覺愈來愈強烈的,卻是第一樂章,巴松管奏出那段陰森的引子後,由第一小提琴的第一個主題(上圖)。

如果說,布拉姆斯第四交響曲的一開始,就是滄涼的話,柴可夫斯基的這一段呢,肯定是感嘆人生短促,還有那份無常的哀鳴。打個可能不太合適的比喻,「布四」的是深秋,但是「柴六」的寒冬之下,四周空無一人的淒愴。我喜歡的演譯方式,是將這一個主題放慢來奏出,還是要可以慢的話,就盡量慢的程度,但是之後的發展就要愈來愈快,到積聚一定的能量後,那種一瀉千量的感覺,更加強烈。

這段主題,標的速度是「不太快的快版」。Celibidache的演譯以「慢」著稱,他棒下的柴六這一段,我是十分喜歡的,尤其是第一小提琴那四個音,那種拖宕的效果,妙不可言!人人都說Mravinsky指揮列寧格勒愛樂的版本是經典,的確穆氏的柴四至柴六(不但是立體聲版,還有更早期的單聲道版),展示了列寧格勒愛樂在他領導下的Discipline,但是太火爆、太快了。Celibidache及Mravinsky的演譯,都與「不太快的快版」對不上,但是與其取更快,我寧選更慢--尤其是第一主題與第二主題之間,大提琴接中提琴的一段,慢得來不失旋律的韻味,確是我的「那杯茶」。

附帶一提,Celibidache棒下的第一樂章,足足比Mravinsky的慢了八分鐘,也真夠誇張的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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