數天前因為有點事要辦,回去了澳門一趟。上次回澳門過新年,匆匆寫下了數筆,當時說到,我在澳門所住的地方,附近全都是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的建築物,但我一直懵然不知。這次回去,趁在早上辦完了正經事後,在下午決定走到這些景點,好好的看一下。
說所住的地方「街頭街尾」都是文化遺產,一點也不誇張。我祖母的家位處一條斜路的中間,若從斜路往上走,只消兩三分鐘的步程,就是崗頂前地,也就是伯多祿五世劇院(右圖)、何東圖書館、聖奧斯定教堂及聖若瑟修院的所在地。猶記得以前崗頂前地還沒有現在那般漂亮,只是供汽車停泊的地方,那裡的教堂也從未進內參觀,何東圖書館也沒有探訪過--正確點來說,每次經過這個地方,都是每次離開澳門時,親戚開車來接我們一家人前往碼頭時,車子經過上斜路後,下山前往碼頭路程中經過的一個地點而已。
本來是對伯多祿五世劇院有點興趣的,因為它與表演藝術有點關係,我的興趣大一點,可惜它不對外開放,反而是劇院對面的聖奧斯定教堂開放參觀,不過可能是平日下午的的緣故吧,教堂內只有一名保安在打瞌睡,靜悄悄的(左圖)。不過也想不到,在現時極為繁華的澳門的市中心,也有這樣寧靜的一處。其後到了另一邊的何東圖書館,穿過原建築後,發現後面別有洞天,是一座新的大型建築物,但也不奪掉舊建築的光芒,有趣。
順步走下斜路,回到不少遊人聚集的新馬路。位於斜路底的,是以前叫議事會的民政總署大樓。說來真是慚愧,這麼多年來我也從沒有入去參觀。一入內才發現,原來內裡有這樣古色古香的議會場地以及不少磁磚畫,還有內裡花園的賈梅士像。不過見到議事場所外,有這樣的一塊版匾,只見它寫到香港,但不知道意思是甚麼呢?
其實,有時真要問自己,對澳門的認識真有多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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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當時讀林太乙的《林家次女》一書,當時她曾引沃爾夫(應該是Thomas Wolfe罷?)的話說,「故鄉是不能再回去的,意思說,假如回去,會發現那已經面目全非」(《林家次女》,台北:九歌出版社,一九九六年,頁二四七)。我一直對這句話印象十分深刻,也記得那澳門回歸的那晚,也曾對E.M.說過這句話。
那日逛罷了下老家附近的景點下,沿著新馬路及殷皇子大馬路,走到「好醜」的新葡京,入內隨意行行,不過逛了數層以後,發現沒有甚麼好特別的,想起去年威尼斯人開幕了以後,也從未到過那裡參觀,於是回到街上截了的士到那裡。
第一次造訪這個極具話題的賭場,第一個感覺就是「大」,其次就是「霸氣」。從後門進入賭場,極目所見,除了賭桌,還是賭桌,當然還有數不盡的人頭(當也有不少空著沒有「營業」的賭檯)。由後門那邊走到正門那邊,竟也費了不少時間,走到賭場的正門,此時正值五時多的下班時間,加上下著綿綿細雨,所謂的金光大道塞滿了往澳門方向的汽車。這樣的綿雨最討厭,還是匆匆拍了賭場外貌以及觀光塔的照片就回到室內了。
畢竟賭不是我的嗜好,也不懂得不少賭檯的玩法(唯一知道的是廿一點),還是走到商場逛逛。但是感覺最奇怪的,是商場內迄意佈置成威尼斯的風情,有運河之餘還有「藍天」,加上不少商店(澳門朋友說,也不用到香港去血拼了,到威尼斯人便成),威尼斯人要打造的MICE定位是明顯的。換作是我住到這裡去,要玩要購物要享樂都可以不出戶外半步,哪用到其他地方觀光探訪?不過在這個諾大的商場「迷失威尼斯」的同時,也感到強烈的不現實感--我不懂有甚麼的中文字詞可以形容,但是以往澳門那種很有特色的 “class” ,好像就在這裡完全消失殆盡似的。
不是麼?在威尼斯人的門口外望那條塞滿了車的道路,還有前後左右競相施工比高的地盤、賭場、酒店,我感到的是我不在澳門,而是香港、上海甚至北京。想起這條被名為「金光大道」的地帶,在以往還是一片海,那時候氹仔連接路環的,是一條既長且直的橋樑,還記得六年多前的新年,有一晚百無聊賴,問親戚借來私家車,在這條路上踏盡油門「飛車」,路上沒有車行駛,四周也是寂靜一片,怎會料到今天會是這麼的模樣?
說實在的,當我看到沿著大三巴而下的街道,兩旁都是向遊客叫賣特色食品的商店,還有不斷進行的填海工程(坐車經過舊澳氹大橋,發現海岸線又向海中心推進了),以及那一大堆地盤,「香港化」這三個字不期然在腦海中浮現。不是說「香港化」不好,但是正如在前段所述,若兩地也是同一模樣時,澳門的 “class” 、定位、特色在哪兒?我從不敢斬釘截鐵說自己是澳門人,說澳門是自己的故鄉這些妄語--畢竟我是在香港出生及長大的--但是澳門對我而言卻有不少的記憶,難道,這種童年回憶的「故鄉」,真是不能再回去的?
自從舊年到澳門,我也已提不起興趣再去了,澳門人不用到香港,香港人也一樣不用再去澳門了。沒辦法, 香港人到澳門旅遊不可以養起整個澳門, 要懷舊, 還是另找地方吧。
作為澳門人,近年也在氹仔上班,親身經歷海島的劇烈變化。現在還有兩個大型賭場項目興建中,加上大大小小不同的屋宇工程,氹仔現在儼如一個大地盤。